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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祖德自述围棋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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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7-19 19:5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陈祖德自述围棋之路(上):我是中日外交的先行官
  东方网-文汇报
  陈祖德

  

  启蒙老师顾水如

  从襄阳公园大门一直往里走,尽头是一个茶室。茶室中央一长排桌子上放置着十几张围棋盘。茶室外有一块空地,也放着一些桌子和围棋。1951年的一个星期天,室内的人纷纷被吸引到室外,围着观看一老一少的对局。年老的是棋界大名鼎鼎的国手顾水如先生,年小的是只有七岁的我。顾先生让我七个子对弈,我睁大了眼睛盯着棋盘,捕捉顾先生每一步棋里所包含的神秘莫测的用意。围观的棋迷中有一个身高1米84的大个子,他紧张得好像顾先生不是在考我,而是在考他呢!他是我爸爸。

  对局进行了一大半,顾先生忽然一拍桌子,高兴地说:“这个孩子我收下了!”

  顾先生应当说是我的启蒙老师。我七岁跟爸爸学棋,两个月后,我胜了爸爸。他感到我在下棋方面有些才能,就将学校中一位叫周己任的教员请到家中教我。周老师跟我下了一盘棋就不再跟我下了,他具有识人材的慧眼,感到应该请个名师对我指教。通过周老师的介绍,我在襄阳公园认识了顾水如先生。顾先生的棋是典型的日本现代风格,在当时的中国围棋界,这是很突出的。顾先生对会下围棋的小孩很喜欢,都愿意教上几着。但真正被他收作学生的只有两人,第一个是吴清源,第二个就是我。1922年,顾先生31岁,住在北京。一天他在西单海丰轩棋室,看到一个九龄孩童跟一老者对弈。孩童虽小,却一副雄才伟略的样子。老者在孩童的凌厉攻势下败下阵来。顾先生觉得此童颇为难得,于是让五子和他下了一盘,虽然孩童输了,但他的实力与素质却令顾先生惊叹。特别是他气派大方,与众不同,到了将输之时,主动放下棋子认输,不作无理纠缠。这孩童就是吴清源,当时叫做吴泉。那时他全家要回福建,顾先生这位棋界伯乐不愿放弃这千里马,设法把吴清源留在北京,每天早晨叫马车接他来家中学棋。吴清源14岁东渡,以惊人的战绩称霸日本棋坛二十余年。事过三十年,顾先生又收下我这第二个学生。

  顾先生这个人你只要见过一面就再也忘不了。他个子矮小,虽然花甲老人,却有一头茂密而乌黑的头发。而他那突出的脑门下面一双大大的眼睛更显出他的不凡之处,显得机灵、深邃,具有洞察力。襄阳公园西边是襄阳路,上世纪五十年代,顾先生的家就在这条街上。襄阳公园的后面是新乐路,我家就在这条路上。我家和顾先生的家相距那么近,这给我学棋提供了方便。可能这也是我的福分吧。顾先生是国手,但当时他和刘棣怀、王幼宸等棋界老前辈一样,都是无职业的,只能凭着他们在棋界的声望下棋谋生。顾先生自己印了些票,每张票两角,十张一本。一个爱好者如想跟顾先生学习一盘,起码要买一本。不过他为了辅导我,却经常为我破费。我学棋不用交学费,因为顾先生不会接受。下完棋他还时常带我到馆子里吃饭。

  在顾先生不断指点下,我的棋艺有了较快的提高。我九岁那年顾先生让我五子下了一局,我获胜了。顾先生将这盘棋的棋谱寄给在日本的吴清源,1954年日本的《棋道》杂志上发表了此对局,并用中日两国文字登载了日本棋坛元老濑越宪作先生作的详细讲解。濑越先生在结论中说:“九龄少年有此奇迹,无疑是吴清源第二。”由于顾先生的介绍,吴清源对我的成长也很关心,并希望我有机会去日本学棋。1959年1月,我在上海位育中学念高一。学校接到市体委通知,要我去市体育宫参加围棋集训。在体育宫中我跟随刘棣怀和王幼宸等老师学棋,只是在放假的日子里去顾先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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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7-19 19:52 | 只看该作者

  与陈毅、李立三下棋

  就在我十岁的那年,一天顾水如先生高兴又有些神秘地跟我说:“祖德,今天陈毅市长要找你下一盘。他可是个大人物,你下棋要注意分寸,不能杀得太凶。”不一会,我们来到了陈毅市长的家。陈毅市长见到我微笑着说:“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先来较量较量。”坐在棋盘边,我一拿起棋子就不害怕了,把顾先生的千叮万嘱忘到九霄云外,将自己学到的本领都拿了出来。陈毅市长也聚精会神地思索着。他下的棋尽管在细小方面有不慎之处,但思路开阔,有一种令人叹服的大将风度。我一看陈毅市长真行,于是猛杀猛砍,非要击溃对方不可。顾先生看了暗暗着急,恼我这小鬼太不懂事,怎么可以赢陈毅呢?于是连连使了几次眼色,但我哪有心思注意旁观者的神情。顾先生急了,干脆和几位高手走到陈毅市长身边帮他出谋划策。陈毅市长的棋艺本来就相当高明,如今有了高人指路,不一会儿就击败了我。顾先生和几名棋手都称赞陈毅市长的棋艺,陈毅市长乐了,他说:“那不是我高明,是我的参谋高明。如果没有参谋,就要在这个小孩面前摔跤子了。”一会儿要吃饭了,陈毅市长朝我叫:“小弟弟,过来,坐到我身边来。”席间他说:“围棋是我国发明的,现在落后于日本了。我们应当赶过他们,不这样就对不起我们的老祖宗。赶日本就要靠陈祖德这样的下一代,你们老棋手要好好培养下一代。”后来我就习惯于和陈毅市长对局了。起初我们互有胜负,渐渐地我占了上风。

  陈毅市长要调中央工作了,临行时他又把我们接去,语重心长地说:“我一直是个围棋爱好者,也是个支持者。我在上海抓了围棋,到了中央还要抓的。我要争取实现和日本的围棋交流,到那时要看你们显身手了。”陈老总在战争年代总是棋具随身带,仗打到哪儿,棋也下到哪儿。他在下棋方面好胜心也是很强的,有时局势不错的棋由于某处不慎而遭致失败,他总是相当懊恼,要和对手再分个高低,非要赢下一局才罢休。陈老总担任上海市长时,指示将一些有名望的老棋手安排在文史馆,使他们有固定的收入。在他的关心下,刘棣怀、顾水如、王幼宸、魏海鸿和汪振雄等老先生先后当了文史馆馆员。当时进文史馆有条严格规定,60周岁以上方有资格。魏老当时只有56岁,文史馆怎么也不肯接受。陈老总知道后半开玩笑地说:“你们怎么这样不灵活,把他的年龄颠倒一下,写成65不就行了嘛。”魏海鸿先生终于破格进了文史馆。

  在我认识陈老总后不久我又认识了李立三同志。头一次见到他也是由顾先生带去的。李立三同志很和蔼,而且我感到,他第一次见到我就很喜欢我。李立三同志每年要到上海几回,只要一抵上海,马上就会找我。我跟他下棋也毫不客气,能杀就杀,经常把他老人家的棋子一块块地歼灭。可他从不懊恼,每当我歼灭了他的一些“部队”时他就哈哈大笑。李立三同志不但跟我下棋,还经常跟我聊天。他跟我讲和陈老总下棋的一件趣事尤其令人难忘。那是他们赴法勤工俭学的年代,李立三和陈毅在一艘轮船上,两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又都爱下围棋。一次他俩在甲板上兴致勃勃地厮杀起来,由于一个技术上的问题两人争吵起来。两人好胜心都强,盛怒之下把棋盘棋子一起抛进了大海。待怒气一消,下棋的兴致又来了,但怎么也找不到棋具,他们这才想起早已留给大海作了纪念。我跟李立三同志下的棋基本上都是以我中盘胜告终。我16岁那年第一次到了北京,李立三同志知道后,马上把我接到他家中。我俩,一个16岁,一个60岁,通过手谈成了忘年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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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7-19 19:52 | 只看该作者

  初渡东瀛的比赛

  1962年夏天,我国第一个赴日围棋代表团抵达东瀛。当时由于中日两国关系不正常,围棋成为外交的先行官。代表团团长由国家体委的李梦华副主任担任。五名棋手是:过惕生、黄永吉、张福田、陈锡明和我。过先生最大,55岁;我最小,18岁。临行前,陈毅副总理接见了我们,并特别关照我们要做吴清源的工作,争取他回国看看。

  我们这次访日共赛七场,其中三场为正式比赛,东京两场,大阪一场。其余四场为友谊赛。正式比赛均分先,友谊赛中两场对业余的是分先,另两场对职业高段的是授两子的指导棋。东京头两场正式比赛日方出场的五位棋手是前田陈尔八段、原武雄七段、茅野直彦五段和两位业余棋手,即村上文祥和平田博则。我方选手都是第一次出国比赛,自然有些紧张。7月11日首场比赛,村上首先胜了陈锡明,紧接着平田力克张福田,再下来就是我败给茅野五段。下午六时,黄永吉也撑起白旗。过惕生先生和原七段苦战八个多小时,也溃败下来。第一场我方以零比五失利。第二场比赛我们又以零比五败北。我们在日本每场比赛的成绩都要向国内汇报。当然,也向陈毅副总理汇报。我们讨论的时候,有人建议既然我们赢不了,那今后就设法少输些,老是输大盘未免太难看。在当时这种想法是很自然的。但我急了,我说不行呵,下棋总要争取赢,不能未下就准备输。如果有本事只输一二子,那就完全有可能赢下来。如要改变棋风那就不堪设想。说来奇怪,两场惨败后,我们的成绩越来越好。在以后五场比赛的25局棋中,我们居然胜了12局。尤其是第六场对日本业余强手,意想不到地获得了全胜。我个人在这五场比赛中是四胜一负。日本棋界评论说:中国选手一场比一场下得好。

  第三场比赛赛场设在二条城。日方上场的是五位业余棋手,通过抽签,日方年龄最大的福井正一对我,我方年长的过老对日方16岁的小棋手吉田晃。老少对抗,过老和吉田两人都很慎重。而我和福井都是快棋,只两个小时我就拿下了这一局。后来过老也胜了,是个好开端。第四场在大阪的正式比赛,我们差一点全败,多亏陈锡明奋力拼搏,战胜了对手田口哲朗。第五场和关西棋院的高段棋手下指导棋。日方列出了强大的阵容,我的对手是桥本昌二九段。有趣的是他一旦坐在棋盘旁,脸上的微笑很快就消失了,转而变成一副苦恼相。在对局时他不断地摇头、叹气,时时发出悲鸣,不了解他的人看其表情会认为他输棋了。其实这只是他的习惯,只有终局以后,他脸上的痛苦才会消失。我对桥本这局发挥得较好,利用两个子的威力紧紧地咬住,打了场漂亮仗。

  第五场比赛结束,我们返回东京。一个相当强的阵容——日本第一流的业余棋手,包括“四天王”中的两位,即菊池康郎和原田稔,还有访问过我国的安藤英雄等正严阵以待。赛前我代表团商量出场名单,大家都感到菊池最难对付。我丝毫没有畏惧心理,于是自告奋勇要战菊池。比赛前抽签结果,我方五个棋手全部执白,这又增加了不利因素。这一天我们恐怕都豁出去了,发挥得出乎意料的好,居然一局又一局地赢了下来,来了个满堂红。我对菊池这局下得很顺手,我深知他老练全面,如果四平八稳按常规作战恐不是对手,于是一上来我就下了新手。但我并不是信手下出的,而是在国内已多次尝试过。我一贯不爱下那些流行的定式,围棋的变化是无止境的,因此我在对局时总是想那些少见的或根本没有先例的下法。最后一场和高段棋手的指导棋,我借着前两场的余威,似乎更得心应手了,和前田陈尔八段混战一场,取得中盘胜。日本的报纸说我的棋凶,并评论:“陈祖德的棋很厉害,只要有断的地方没有不断的。”这次比赛增强了我的信心,但可能是第一次外出水土不服的原因,到日本没多久就得了肠炎,每天要拉多次。我就这样坚持着比赛,直到首次访日圆满结束。惟一遗憾的是这次未见到吴清源先生,是台湾方面给了他压力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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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7-19 19:56 | 只看该作者

  陈祖德自述(下):第一次约会敏之要买六根冰棍
  东方网-文汇报
  作者:陈祖德
  

  
2002年陈祖德为褚宸开棋

  

  与郑敏之的婚恋

  1967年,正是“文革”期间,国家围棋集训队被撤销了。主管国家体委的军管会让我们去五七干校。体育系统的干校设在山西省屯留县。在四个月的干校生活中,我干了不少活,造猪圈、盖马房、建厕所、修堤坝以及拉车挑水等,干得最多的是打土坯。年底军管会作出决定,我和其他六名围棋手分配到北京第三通用机械厂当工人,说是执行周总理的围棋要留种的指示。七人中按年龄我是老大,以下按顺序是吴淞笙、王汝南、曹志林、华以刚、邱鑫和黄德勋。

  进厂不久,姐姐一本正经地跟我说:“你已经二十六七岁,应当考虑个人大事了。”我想是呵,以前我脑袋中装满着围棋子,如今围棋不下了,终身大事应该提到议事日程上了。姐姐为我奔走起来,替我物色了一个又一个的对象,但我就是不中意。原来在我的脑子中存在一个倩影,这个倩影早在十多年前就在我的脑中扎下了根,她才是我的意中人。她是那么娇小,那白净、光洁的额头上,乌黑的秀发理成一个运动发型,她就是乒乓球运动员郑敏之。在我15岁进入上海市体育宫参加围棋集训时,14岁的她也在体育宫参加乒乓球集训。体育界都称呼她为小燕子,我曾听说这个小燕子比较任性,但任性不也是可爱的一种吗?

  乒乓球当时是体育界红得发紫的项目,她又是这项目中的尖子。我是否配得上她?可我从来不小看自己,于是我提起笔写上我的第一封情书。说也奇怪,我写信时根本未曾考虑郑敏之是否有对象。如果有了我无疑要碰上一鼻子灰。不久,我收到了郑敏之的回信。这也是封短短的信,信中没明确的同意,但也没说不同意。没不同意就意味着同意,我看着信,只觉得心在怦怦乱跳。既然目标已定,就应以极大的热忱去达到自己的目的。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我几乎每天发出一封长长的情书,每天晚上我坐在那个用砖垒成的凳子上,俯在床上狂热地倾泻自己的感情。每一封信都是那么厚厚的一叠,敏之每天要看完那厚厚一叠波涛汹涌般的情书,无疑是很费神的。我的不少字她必须像猜谜一样,方能知其端倪。我想任何谈恋爱的人对于情书都是有兴趣的,虽然敏之有时跟我提出抗议,说我的字迹过于潦草。

  我和敏之的第一次约会很有意思。我们约在一个下午会面,见面之前我很紧张,中午喝了几杯啤酒壮胆。敏之是个非常机灵的人,我没说上两句话她就闻到酒气了。好在她早就听说我有此嗜好,不然这一股酒气很可能坏了大事。就这第一次约会还有件有趣的事。敏之爱吃冰棍,但她不喜欢奶油冰棍,就爱吃三分钱一根的小豆冰棍。我问她要买几根,她说六根。我真吓了一大跳。其实她一口气消灭了四根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另外两根融化掉。她哪里知道她那神情快要把1米77之躯的我融化掉了。1973年,我已29岁,应该有个家了。我向敏之谈了我的想法,就像打乒乓球似的一下把球发了出去。敏之是从不矫揉作态的,她也像削回一个球似的一下就同意了。就是在这年春天,父亲得到了平反,补发了一笔钱。我到市场上买了些必需的家具,在上海布置了新房。婚礼那天,我们在新雅饭店设了三桌,敏之是穿着一身家常布衣来的,恐怕是这个饭店里穿得最不起眼的一个顾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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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7-19 19:57 | 只看该作者

  随廖承志代表团赴日

  廖承志率领的中日友协代表团将往日本进行友好访问。我是代表团成员之一。在动身的前一天,即1973年4月14日晚9点,周恩来在人大会堂接见全体成员。周总理见到我时,第一句话就是问我下棋了没有。我说又下棋了。就是在周总理的关怀下,国家体委恢复了围棋集训。北京第三通用机械厂的七兄弟成了集训队的主体。周总理坐定以后,首先谈到乒乓球,说完乒乓球就开始谈围棋。他说:“日本有个中国棋手,叫吴清源。他的棋很好,很有影响,我们应该做他的工作,请他回祖国看看。”当有人说到日本还有个中国棋手叫林海峰时,周总理说:“请他一起来。”接着周总理问了我们围棋手的一些情况,他感慨地说:“陈老总去世了,中央没有像陈老总这样的人来抓围棋了。我们谁来关心一下?”周总理转向在座的李先念和耿飚等领导,逐个问他们会不会下围棋。那天周总理谈了不少在日本可能遇到而出访团成员未曾考虑到的事。他问田中首相来中国时赠送的樱花树现在长得怎样了,并让人马上去天坛公园摘下樱花树叶,让廖承志带上。廖公把这象征着中日两国友谊的樱花树叶小心地夹在笔记本中,揣在上衣的口袋里。后来在日本首相官邸,廖公就把这意义不一般的树叶拿了出来赠给田中首相。

  代表团包括各方面代表,其中有楚图南、谢冰心、董其武和马纯古。棋界仅我一人。代表团一到日本,日本围棋界和新闻单位替我安排了不少有意义的对局。我的第一场比赛是跟日本的著名棋手藤泽秀行九段。藤泽九段的棋艺早已被日本棋界所推崇。对局在下午开始,观战者中有西园寺公一先生,他是欢迎我们代表团的主要负责人。我在日本共赛了九场,他居然观看了八场,只有一次因实在脱不开身没来。我虽然知道西园寺先生爱好围棋,但兴味如此之浓还是令我惊讶。我对藤泽九段是执黑先走。说实在的,对局前我心中不太踏实,七年未下棋了,免不了生疏些。但开局后不久,我的自信恢复了,前半盘我占了优势。藤泽九段不愧是高手,处下风而不乱。而我毕竟多年未下棋,终于以半子惜败。这一局棋意味着中日两国围棋交流的恢复,因此意义不小,《读卖新闻》用整版作了报道。第二场比赛的对手是加藤正夫。他和石田芳夫一起成为日本新一代棋手的代表。加藤的棋风和我一样都是力战型,我和加藤一交手就杀得硝烟滚滚,最后我好不容易以一子半获胜。局后大竹英雄九段问我:“陈先生,你的棋为何这么好杀?”我回答说:“我讨厌收官。”加藤听了微笑着说:“我和你一样,也不喜欢收官。”在东京紧接着又进行第三场比赛,我的对手是业余棋手菊池康郎。这局棋我虽然赢了,但也历尽辛苦。

  可能是太疲劳的缘故,代表团到达名古屋时我生病了,没能与这里的棋士交流。之后我到了大阪,但进行的多场比赛,我一局接一局失利,心中说不出的难受。整个代表团,除我一人都是轻松愉快的访问,而我则老是在赛场上角斗。代表团中有人跟我说:“你就别再下了。”但是,一个真正的棋手哪有打退堂鼓的?通过这些对局我感到即使跟日本最强棋手,也并非不能抗争。访日的最后一场比赛的对手是吴清源,这也是我多年的梦想。1964年我曾到他家和他会了一次面,但那次没能讨教一盘,终觉遗憾。5月15日下午,我们驱车前往进行比赛的住友会馆。我和吴先生都为能再次见面而高兴,吴先生还是用那一口老北京话跟我侃侃而谈。此时我不禁想起顾水如先生,他如在场看到自己的两个钟爱的弟子对局不定多高兴呢!对局我获胜了;由于年龄和健康等诸种因素,吴先生的棋力已有所衰退。但不管怎样,能与这位艺术巨匠手谈一局,总是非常幸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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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7-19 19:57 | 只看该作者

  与癌症作斗争

  1978年9月,敏之生下儿子秋秋。1980年全国围棋比赛分两阶段举行,四月份的预赛安排在黄山脚下,九月份的决赛安排在乐山山顶。预赛有120名棋手参加,我获得了最好成绩——全胜。九月份到了乐山,赛前有人问我是否有决心击败聂卫平,夺回冠军?“是的。”我毫不含糊地回答。我分析、计算我的潜力。技术上我是自信的,但我深感自己的体力一年不如一年。

  战鼓擂响,第一场的对手是才20岁的刘小光,怪我过分自恃,出师不利。第三轮我又受挫,输给16岁的马晓春。但我仍充满自信,努力拿下一盘又一盘,至第七轮战胜了我心目中的对手聂卫平。但小光只受挫一局,我无论如何得拼上去。围棋比赛是马拉松赛,比赛数轮后,一天我突然发现自己的大便全是黑色。几天之后非但没恢复正常,而且每天拉稀多次,每次均这般黑,我心中稍有不安。是否检查一下?不,我从来认为棋士即战士,上了赛场就没有退路。我仍然充满斗志迎战一个又一个对手,但已力不从心!最后两场比赛我连遭挫折,得了第三。前二位是刘小光和马晓春。这实际上是我的最后一次全国赛。

  一个星期后在成都将举行第二届“新体育杯”围棋赛。我当然还要参加。在成都休息一个星期,身体却日见虚弱。9月14日,“新体育杯”赛揭开战幕。这晚我静卧在床上,搭了自己的脉,每分钟要跳130次以上。一进卫生间,我吐出三大口鲜血。吐完血,只感到如虚脱一般,蜷缩在床上簌簌发抖。突然,又一口血冲出来,被同伴们发现了。很快找来了车辆,送我去医院。在急诊室,猛然间我又吐出几大口血。

  这天上午我被转到四川省医学院附属医院。下午,当我躺在病床上休息时,忽然敏之走了进来。太出乎意料了,才十个小时,她就从北京赶来了。敏之的眼睛有些红肿,我问道:“你哭了?”她没回答。敏之一面跟医生商量如何给我进一步检查,一面找了些相关的书和我一起翻阅。在众多的书籍中,有一本日本哲学家中江兆民的《一年有半》,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中江知道自己患了癌症,医生说他的生命还有一年半的时间。他并没有忧虑重重,而是带病坚持写作。我向敏之介绍了这本著作,说:“如果我得了癌症,你一定要告诉我。如果隐瞒,我要生气的。”后来我作了胃镜检查,终于发现在贲门部位的一个恶性肿瘤。医务人员瞒了我,又怕病人的家属控制不住感情,也瞒了敏之。但我和敏之早已做好最坏的准备。

  “敏之,我要给邓副主席写信。”“你想写什么?”“我要谈我们围棋,我要说说我的心里话。”“好,我支持你。”我想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向领导倾吐自己的心声了。这是我给邓小平副主席的第二封信。五年前“四人帮”要对围棋下毒手时,我和几位同志联名给邓副主席上书。这五年中发生的事很多,然而给我留下印象最为深刻的还是那封信上邓副主席鲜明有力的批示。这次我在病床上写信可不是告状,而是一个围棋手向中央领导倾诉衷肠。我只是希望我国的围棋事业今后再也不要多灾多难,再也不要有生存危机了。敏之平时像其他女孩子一样爱哭,关键时刻像男子汉一样具有承受能力和应变能力。她马上返回北京替我作下一步的安排。9月29日,我在北京首都医院被推进手术室。10天后,我能站起来了。死神终于被击退了。

  后记:随着身体逐渐康复,我下棋的愿望一天天强烈。自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又开始回到黑白世界,其快乐无以复加。我的个人生活也遇到了意想不到的变化。1989年我离婚了,后来又结婚了,后来又有了孩子,而且是一对儿。我居然有了三个孩子,可能是老天给我的恩赐。

  (摘自《超越自我——我的黑白世界》,陈祖德著,中央编译出版社,2004年4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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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7-19 19:58 | 只看该作者

陈祖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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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04-7-19 21:24 | 只看该作者
好像和以前出版的《超越自我》没什么特别的不同,飞扬上已经有了,为节省论坛资源,请暂时不要再贴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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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7-20 09:10 | 只看该作者
以前他和老聂一直是俺的偶像,不过现在对此人的感觉比老聂还要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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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04-7-21 18:12 | 只看该作者
怎麼後來又離婚了?人生真是無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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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发表于 2004-7-21 19:00 | 只看该作者
有点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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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发表于 2004-7-23 04:52 | 只看该作者
老陈这个人是不错的.暇不掩玉么.总比干了还死不承认的老赵强点吧?可惜了曾经那么
美好的一段婚姻终究没有好的结局.世事无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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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7-23 21:28 | 只看该作者
不知为什么,中国棋迷总喜欢管个人的私生活,有点无聊。

也该看看他为中国围棋办了多少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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