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对历史上古代棋手达到什么高度的分析研究,论证结果,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其必要性和价值也仅仅属于体育领域。不过,在这个过程中出现了很多论调,其中有职业棋手、业余高手和各个级别的普通爱好者。
倒是这些论调背后反映出的问题,还是值得思考的。有些问题,我还是想与关注这个问题的、或者经常被记者问及这个问题的职业棋手,以及能看懂我的汉字的朋友们商榷一下。
第一点想说一下科学精神,可能帽子大了点,不过即使体育项目,也是要讲究规律的,也是需要一点科学精神的。我们的主流文化与真正的科学精神,似乎距离有点远,或者说,我们的社会发展过程,还没有真正融入科学精神,爱好并讲究各种形式,这是我们国家处于长期落后的原因之一。
科学精神包括求实、创新、执着、宽容,等几个方面。而其前提和基石就是求实。科学精神约束研究工作者的行为,是取得成绩的基本保证,是客观公正描述规律和研究结果。围棋从业人员的主要职责大致应该是提高水平取得成绩、宣传普及推广围棋、整理统计文史研究。
中国围棋史研究中,对古代棋手技艺水平倒未必是肯定需要加以评定的内容,这一部分可以参见日本这方面所做的工作,对于四大家文史、历史贡献等都有较为详实的记录,对于丈和、道策这些历史名人却没见到相当于目前什么水平的结论,这应该是日本当代棋手和业余爱好者心知肚明的事,没必要加以详细注明。说他们是棋圣,是尊重的结果;极少从武功技艺角度把他们和六超、张栩井山对比,是认为没必要。而中国业余围棋喜好把黄龙士、施范对比古力、当代一流棋手,这其实是对两者都不尊重。
科学就是要追求真理,不盲从潮流,不迷信权威,不把偶然性当必然性。东方文化跟西方很多方面还是有区别,科技史更是如此。西方科技近代取得的巨大进步,对人类历史的巨大贡献,其中他们科学家的求实精神是其必要条件之一。西方科学家在尊重学习的同时,认为以自己的研究成果去挑战甚至推翻权威并不是对权威的贬低,更早的达尔文布鲁诺甚至挑战上帝,一代又一代这样求真求实的科学家如此前赴后继,才造就当前的灿烂科技文明。
第二点我想说一下职业操守。刚才说过职业棋手除了竞技和成绩,我认为宣传普及和史学研究也应该是工作的一部分。目前年轻棋手的主要目标是提高水平取得成绩,这个是必然必须必要的,而退下来之后做一些研究和宣传工作,也是应该的。日本围棋就有详实的历史记录,有棋手和文人结合写的大量历史研究丛书和文学性的历史故事,其中翻译成中文发行的,已经相当可观。大家可以看看《日本围棋三棋圣》、《日本围棋四百年风云》等书,棋局和历史背景相结合,人物性格栩栩如生,基本上不偏不倚不贬不褒,几乎做到把围棋发展与历史演绎完美结合。
中国这方面做的不够,即使有一些,不仅可读性不强,在很多问题上也是语焉不详,不知道在顾忌什么。陈老的《超越自我》,把围棋项目改成田径、女排或是别的啥项目都可以,就是一简单励志自传,还有些别的目的就不说了。更多的资深著名棋手,热衷的似乎是走秀出镜,真正愿意潜心做学问的有几位?
最后我想说一下,作为围棋最高水平代表的职业棋手,如果把历史实事的研究作为无所谓的事情,或者怕麻烦,或者为了迎合一些人,随意说一些和稀泥的话,其实对围棋事业本身是一种很大的伤害。不治学、不统计、不作为都算了,现在连真话实话都不敢说不愿说不想说了,就是不该了。
1、 伤害了敢于说真话的同事,伤害了自己的诚实可信度。古力笑着说黄老师是超一流,刘世振、刘星老师虽然知道是逢场作戏,也知道大家私下打成一致:“凡遇此事,以超一流应付之。”但是今后他们会遭到更多的攻击和伤害,这对于职业棋手的诚实可信程度是一个巨大伤害。
2、 伤害了大量愿意花费宝贵业余时间去分析研究这个问题的爱好者。客观来说,大多数业余棋手分析评论古代围棋水平,主要还是从历史发展规律、时代背景、从业基数、理论发展等角度,真正有能力从棋谱内容技术分析角度出发的只是少数较高水平的业余棋手。他们中间能够直话直说客观公正的态度应该得到保护,他们也希望得到职业棋手的支持,也有这个权利。其他不明就里的爱好者也有知道真实情况的权利。
3、 伤害了大批古棋爱好者和手巾爱好者。从实际意义上讲,所有围棋爱好者都是你们应该尊重保护爱护的对象,是围棋事业的基础和存在的价值所在。不能放任他们永远无知愚昧去自生自灭,这也是你们的职责。所谓的围棋普及宣传教育,除了围棋技术教育,还有围棋本身的很多附带价值,比如冷静客观、理智从容、坦然面对失败等等,通过围棋让大家客观待人公平做事。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有些人精神已经接近失常,这里有自身因素,也有围棋带来的附加病,你们更不能推波助澜让他们走向癫狂,虽不能要求你们治病救人,但要求你们为他们稳定病情不算过分吧。
4、 伤害了中国围棋本身。中国已经过了固步自封,不敢正视历史潮流的时代。如果一味盲目自大,把镇神头、解双征这些不知道如何表述的高级手法当成围棋的巅峰,把座子围棋、违反棋理的缠斗奉为十三段,否认日本长期研究的贡献,否认围棋技术是相互学习螺旋上升的过程,被笑话的只有我们自己民族的狭隘性、职业棋手的不职业。
再唠叨两句。我们联系到古今围棋来看,我觉得作为职业棋手尤其是有影响力的著名棋手不妨采用三种态度:1、完全没研究没看过的,面对记者的采访,给个微笑就可以了,给他们想象的空间。2、做过部分研究的,象刘世振、刘星老师一样,坦陈说出自己的认识,没什么大不了的。3、真有时间的话,期待客观详实解说古谱对局,让棋友自己去评判。
我想,既然作为一个围棋频道在做这个,并把古今围棋对比作为一个大标题在研究,还是应该实事求是地给出一个大致脉络:比如自有棋谱记录以来,各个历史阶段,最高围棋水平相当于什么级别,或者曲线描述,这确实是一个好课题,是充实频道内容的好思路之一。另外,不用太计较看重社会反响,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没什么大不了的。时间能够检验一切,毕竟,你们本身的身份还是棋手,生意只是棋手身份的外延,为了生意而违背初衷,就真的离围棋,离真理越来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