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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七  关西新锐

    东京棋坛明争暗斗的时期,关西棋坛却太太平平。在关系分社泉秀节和
井上家十五世田渊米藏的共同主持下,棋运蒸蒸日上。泉秀节父子相继去世
后,大正二年,田村嘉平成立“同志会”,把关西方面大阪、京都的棋士汇
成一派,再联合井上家十五世田渊米藏,共同弘扬棋道。如此经年累月的多
方提倡,自然培养出不少人才来,久保松胜喜代和小岸壮二便是其中的佼佼
者。

    久保松生于明治二十七年(1894),其父乃是个大官。五岁时,他曾向
父亲学棋。翌年父亲去世,寄养在叔父家。九岁时偶然得一机会与泉秀节弈
了一盘九子局,久保松居然中盘胜。泉秀节认为是奇才,再三要收为养子,
培养成专门棋家。不料叔父看不起弈人,不但不答应,反而从此不许他摸棋,
这是久保松一生中最感遗憾的一件事。

    十四岁时,久保松以优异成绩就读于北野中学,此时关西弈风渐盛,叔
父对他的管理也放松了,久保松便重操“旧业”。上课时,老师在上讲课,
他在下面用红蓝铅笔大做死活题,结果成绩恶劣,竟致留级,被叔父痛打一
顿。不料,之后久保松依旧我行我素。叔父气得发昏,可也拿他没办法。十
五岁时,大阪的棋会组织了少年棋士新闻战,久保松报名参赛,结果他与十
一岁的小岸壮二成绩最优秀。最后久保松在让小岸二子的决胜局中获胜,遂
独占榜首。由于这局棋,《日本及日本人》杂志请本因坊秀哉讲评,秀哉一
见二人的决斗谱,极为赞赏。有此因缘,不久小岸便前往东京,投在秀哉门
下。久保松却受阻于叔父,不得成行。

    那小岸壮二在东京专心学弈,三年后重返大阪探亲,再度和久保松对弈。
壮二自觉在专家堆里泡了三年,分先杀杀不曾见过大世面的久保松当无问题。
不料三局棋下来,壮二一胜二败,回去被父亲痛骂“没出息”。壮二吃骂不
过,涨红脸分辨道:“我在东京和高段对局,已打到先二,虽不曾拿到正式
免状,但有初段棋力再不会错!实在是久保松君也在进步....”

    久保松听说此事,方知自己已具有专业初段棋力,高兴得要命,于是更
加坚定了当专业棋手的信念。叔父见他学习成绩每况愈下,知道事无挽回,
从此不再管他。大正二年,久保松已被公认有二段棋力。大正三年,中川社
长来大阪,在田村嘉平的促成下,久保松受二子与中川对弈两局,结果胜负
各半,中川见他了得,当即授予三段免状。不仅如此,而且在第二年,久保
松又升为四段,此时他刚二十二岁。

    再说小岸壮二败给久保松,方知弈海无边,自己知识艺连雕虫小技都称
不上,于是回到东京日夜孜孜在黑白上下功夫。壮二天份虽不如久保松,但
努力程度却非常人所及,而且下棋极认真,故深得秀哉欢心。当时日本棋坛
规矩,徒弟和师父一般只有下三局棋的机会,即进门一局,入段前一局,学
成回乡送别一局。可秀哉却与壮二额外弈过不少指导棋,真可谓爱护备至。
大正四年,小岸壮二入段;第二年升二段;大正六年便一跃而为三段了。

    小岸壮二升三段后,开始显露锋芒。大正六年至七年,他共弈了七十局
棋,胜五十六局,负九局,和四局,胜率达九成以上,被称为棋界的“麒麟
儿”。壮二的棋细密坚韧,无懈可击,是一种极适合比赛的类型。但美中不
足的是,壮二属“非常长考”型,仅布局就要三天,其坐功之精湛,足以和
当初的岩崎老先生媲美。所以每逢此君出战,对方最少也得做好厮杀十天半
个月的准备。不过,壮二长考归长考,长考之后却能大赢特赢,别人当然也
无话可说。此一段时期,壮二可说是出足了风头,他以四段身份参加万朝擂
台赛,曾一次连赢十一台,三次连赢六台,在时事新报新闻棋中更是惊人,
居然连胜三十二台,创造了空前绝后的纪录。大正八年的一年之中,壮二成
绩是三十六胜四负,真是锋芒指出,众将披靡,不由别人不心服口服。

    小岸壮二在东京踌躇满志时,也是久保松在关西春风得意之日。大正九
年(1920)三月,久保松晋升五段,由于当时关西棋坛高段棋士甚少,对此
少不得要大大庆贺一番。于是,小岸壮二和濑越宪作分别代表坊门和方圆社,
前往关系道贺。

    久保松见这两位大名鼎鼎的代表到达,真是高兴万分。壮二是老相识自
不必提,尤其对濑越,也许都是自学成才的关系,两人一见如故。当晚,久
保松便请濑越住在家中。原来濑越近年来棋艺又有长足进步,大正六年已升
为五段,翌年又在万朝擂台赛中执白棋逼和常胜将军小岸壮二,一时棋名大
著。久保松久仰濑越大名,此番相聚,同处一堂,不免问长问短,于是二人
摆开了“龙门阵”。

    谈话之间,濑越忽然问道:“关西棋运甚倡,不知发现有天才儿童否?”
久保松答道:“天才儿童倒是有一些,但关西地方毕竟难比东京,好手最高
也不过五段,恐难培养出成大器者。此地有个鸟井锅次郎的二段棋手,家里
很有钱,他开了一家“道场”,广收弟子来学棋,凡是天资极高的儿童,他
教数月,便送到我家来。现在还有两个鸟井先生介绍来的学生在我处学棋,
一个叫木谷实,另一个叫前田陈尔,都是资质极佳的好坯子。此外,还有一
个棋童是大阪的朋友介绍来的,名叫桥本宇太郎,今年十三岁,天份似乎更
胜别人一筹。”濑越听到此处,脸上不禁露出羡慕的神色。

    却听久保松叹了口气,接着又道:“谁不想调教出几个好徒儿,自己面
上也增光彩,但我只不过区区五段,棋力实不足以造就大器,只恐怕耽误这
等天才儿童的前程,所以再三思量,日后还是要把他们转送到东京的名师之
手。”

    濑越心中一动,当即就想开口要一个天才少年收为弟子,但自觉初次相
识,便夺人之美,实在不大好意思,所以话到嘴边,又强咽了下去。于是改
口道:“自古名师出高徒,此话半点不假,但不知老兄心目中的名师是否已
有人选?”

    久保松道:“此三个孩儿年纪尚小,择师之事还要从长计议。不过秀哉
名人艺冠群雄,倒是个再好不过的良师,就怕孩儿们没这个造化。”濑越一
听,心中暗叫“可惜”,连忙接口道:“老兄有所不知,秀哉之技固然厉害,
但授徒的本事则属一般。如今方圆社人才济济,并不输于坊门,何况中川社
长和广濑副社长均是教徒弟的好手。广濑副社长的徒弟加藤信,进步神速,
现已升四段,老兄想必早有所闻。最近崭露头角的岩本薰,十二岁时到社,
广濑还要授八子,只教了两年,再与岩本弈五子局,竟被他杀得大败,仅64
手就认输了。”濑越口中说着,便拿过弈具摆起这盘棋来(见棋谱)。

    久保松一看,黑棋确实下得好,通盘无一着缓手,简直是对子棋的力量,
不禁连连点头。濑越在旁笑道:“此子果然不凡吧?他现在已升三段了。当
然这主要还是个人天份所致,不过,广濑副社长教导有方也是不容忽视呢!”

    久保松此时已听出濑越的话外之音,但他是从心底里佩服秀哉的,便故
意掉转话头,忽然问道:“听说雁金准一前辈再度出山了?濑越兄可知详情?”

    濑越见久保松顾左右而言他,不由大失所望,只得懒懒答道:“详情我
也不清楚,只知道雁金于上月和秀哉较量过一局,结果先着中盘胜。现在东
京纷纷传言:“雁金面壁十三年,苦练独门杀手,再度出山,志在报仇”。
连我也觉得雁金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只怕秀哉的名人宝座连同坊门家督
之位,从此再也坐不安稳了。”

    久保松皱眉道:“那雁金一出山便挫败秀哉,当真令人咋舌,老兄是否
摆出来让我开开眼?”濑越道:“全局有二百五十多手,我已经记不清了,
只觉得雁金的棋风十分细密,似乎与小岸壮二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语未了,久保松忽然叫道:“哎呀!只顾闲聊,几乎忘了正事!后日
庆祝会,我想请老兄与小岸君做一局公开表演,不知老兄肯赏脸否?”

    濑越笑道:“着一局棋倒没什么,但小岸君下棋甚慢,没有十天半月不
能终局。难道叫道贺的客人们留此半月不成?”

    久保松忙道:“有精彩棋赛可看,棋友们求之不得,留十天半月又算什
么?好在此局要在报纸上刊载,对他们并无不便之处。此事一言为定!现在
时候不早了,老兄旅途辛苦,早点歇息吧。”于是二人息灯睡下,一宿无话。

    久保松的升段庆祝会于四月三日举行,关西有段的棋士几乎全部到齐。
大会由田村嘉频狡呷找挂约倘眨巳樟�
晨三时才终局。全局自黑37扳头,激战开始。白78后,黑如 A位粘,白 B、
黑 C、白 D、黑 E、白 F、黑 G时,白 H打,黑则80位反打成大劫,但此劫
是白方先提,黑暂时没有适当劫材,故小岸盘算多时,先于79觑试应手。对
此,濑越无法再应,白80补强中央,至黑89止,双方形成大转换。接着左下
角又将打劫,演变至黑在右下活了一块,白也舍左下的劫不打,左上的双活
不要,至 168全力围成腹空。黑 169以下遂歼灭白左上角。从白 188开始,
双方寸土不让,又形成一次大转换,出入巨大,得失难言。黑 201夹时,白
202 再度跳起劫争....。此棋从头至尾炮火连天,端得是惊心动魄。结果共
弈了三百余手,大杀小输赢,最后戏剧性地以和局收场,于是皆大欢喜。局
后,濑越抹着额上汗水,说道:“小岸君之善斗令人钦佩,此局乃我精根倾
尽的一战,弈成和局已无愧棋道同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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