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体育
□ 本报评论员李志刚 长期以来,"恐韩症"一直是困扰中国体育界——主要是足球和围棋——的顽症,足球二十多年不胜韩,围棋比足球也好不到哪里去,韩国人囊括了最近十年来90%的世界冠军,约有三十多个,仅李昌镐一人就夺冠多达十几个;而中国棋手,全部加起来的世界冠军也只有四个。如果中国围棋真要和中国足球相比的话,那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的格局。
世界冠军少几个,那倒也罢,但比世界冠军更重要的是心理调节。中国足球二十多年来正式比赛一次也赢不了韩国,完全是实力不如对手吗?显然不是。中国球员见到韩国人就未赛脚先软,不输才怪!中国棋手对韩国棋手屡战屡败,是实力相差太远吗?自然也不是。
中国棋院院长王汝南曾经十分尴尬地说过:"我们的棋手啊,进了这么多次决赛,每次都拿亚军,我这心啊,越急越慌,越急棋手越拿不到冠军。棋手也是,越想拿冠军,就越容易出错,结果这么多年来,只有常昊拿到了一个世界冠军,过程还那么惊险。"
应氏杯冠军常昊夺冠后也说了:"以前的六次世界亚军,其中除了三次是实力稍差之外,另外三次如果心态正常的话,全部拿下应该都没有问题。"但问题恰恰是,往往中国棋手在距离冠军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他的心态就很容易失常。常昊说他首次进富士通杯决赛时,在小官子阶段前都是占优,当冠军突然一下子离他这么近的时候,他却变得激动无比,不再冷静,结果就输了。最明显的是前不久的丰田杯决赛最终局,"那么大优势的棋,在我的职业生涯中相当罕见。我又想杀掉对方大龙,又想安全运转结束比赛,两种想法在我下棋时互相搏斗,这样不输才怪呢。"
棋手输棋后面临巨大的痛苦,这种痛苦,非亲身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感受到的。同时,他们在失败后也需要一种适当的心理调节。据说,有一次王铭琬输棋后相当痛苦,朋友出于好意安慰了他,王铭琬反而对对方说:"你才需要安慰呢!"原来是:每次王铭琬输棋后最害怕的就是别人来安慰他,在他看来,此时安慰他比扇他一巴掌还难受。包括常昊也说过,棋手失败后别人的安慰起不了作用,有时反而会适得其反。因为棋手都是个性比较强的人,他们就是不能接受失败,更不能接受别人的同情和安慰,通常他们都是靠自己的忍耐来慢慢化解痛苦。对他们来说,时间就是消除痛苦的最好良药,六次世界亚军的经历,常昊都是非常痛苦地慢慢熬过来的。
应氏杯奖金40万美元,到常昊手中只有11.2万美元,除了8 万美元的税金外,剩下的20多万美元要全部上缴体育总局和棋院。围棋和其它竞技项目不一样,这是一项很个人化的竞技,棋手付出那么多的心血,又承担了那么多的风险,失败后却只能自己一个人独吞苦酒,得冠军拿奖金时却有一大堆人来瓜分,这种分配体制与我们现行的"按劳分配"原则未免不太相符。
据常昊说,他2003年初失去首届丰田杯冠军后那段日子,是他职业生涯有史以来最为痛苦的时期,基本上是见谁输谁,人见人欺,搞得连他自己都没信心了。然而,作为将来有可能从他身上获得奖金提成的体育总局和中国棋院,此时却没有主动对其进行心理上的调节。那段时期,常昊靠的是自己的硬撑,靠的是家人的支持,王汝南贵为棋院院长,最多也只能站在个人角度给常昊送去渡过难关的帮助和关心。
运动员生理上的疾病好解决,胳膊断了接胳膊,腿伤了补腿,但棋手参与的是静态项目,对局室里出现硬伤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所以心理上的调节才是他们最需要的,在这一点上,棋院做得还很不够,如果不能把这一点作为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来对待,常昊的覆辙早晚也会出现在其他一些棋手身上。可以肯定的是:解决不好棋手心理上的困惑,棋手的职业生涯定将有所缩短,这已不单单是成绩会因之大受影响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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