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31日,中日围棋对抗赛在日本名古屋结束,新中国以来最杰出的四代棋手代表:陈祖德、聂卫平、马晓春、常昊和罗洗河,与日本相同时代的老对手:林海峰、小林光一、武宫正树、山城宏、羽根直树,慢棋对抗5盘,快棋对抗3盘,结果中国队2:6大败,只有常昊慢棋、聂卫平快棋分别赢了一盘。
首场比赛,聂卫平输给了老对手小林光一,马晓春负与武宫正树,陈祖德输给林海峰,罗洗河半目输给山城宏,常昊胜羽根直树。第二天三盘快棋,老聂大胜羽根泰正,17年前,正是羽根泰正在中日擂台赛上终结了老聂的11连胜,另外两盘,陈祖德和常昊分别负与大竹英雄和结城聪。
6月1日下午,聂卫平从日本飞回北京,6月2日清早,他又从北京赶到山东章丘锦屏山,为DSC杯六城市少年赛当嘉宾。抵达山东,老聂吃完大葱蘸酱、稍做休息后,接受了本报记者采访。
2:6输得真丢人
记者:中日对抗赛为什么会输这么多,我们太惨了。
聂卫平:是太惨了,头天中午个个都以为好得不得了,除了陈祖德的看不清,另外四盘都是赢定的棋,我看了棋,也以为会5:0呢,没想到分别有不同的情况发生,结果1:4,第二天我们又输了两盘,要不是我和常昊两天里各赢了一盘,差点被人家剃光头。
记者:您觉得2:6的比分丢人吗?
聂卫平:丢人!
记者:您觉得自己一胜一负丢人吗?
聂卫平:丢人!
记者:那您觉得什么比分不丢人?
聂卫平:2:0,我两战全胜!别人我不管,反正我要赢。
记者:可这是团体赛。
聂卫平:那就倒过来,我们6:2赢,陈祖德输两盘,其他人都赢。
记者:您第一盘棋就输给了小林光一,要知道,当年的中日擂台赛,可是您终结了他的六连胜。
聂卫平:我有一百种赢棋的方式,最后出昏招输了半目!(注:日本棋院消息是一目半)
记者:输棋的时候难过吗?
聂卫平:难过!
记者:怎么难过,是不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聂卫平:我心里咯噔一下,跟自己说,在中国出点昏招就算了,跑到日本也出昏招!
记者:再和小林光一再交手,感觉有什么不同?
聂卫平:现在的他不会比当年厉害,我现在赢他应该更轻松,当年他还能抵抗一下,现在他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记者:可我们只看到结果,事实上是您输了。
聂卫平:我是出了错才输的,本来是他输定的棋,我是最后一刻才输掉的。不止一个两个,那盘棋我的昏招多了去了。
记者:当年您终结了小林光一的六连胜,十几年后,您输给了他,觉不觉得和他有差距?
聂卫平:有什么差距?是他和我有差距,他下不过我。我是出了毛病他才赢的。
记者:您就是输给他,心里还是觉得比他强,是吗?
聂卫平:嗯!
记者:要是没差距,咱们怎么会2:6呢?
聂卫平:2:6是个偶然现象,不能说明两边的实力。
记者:大家都说,这十几年,日本老棋手还在兢兢业业地在一线拼搏,而我们的老棋手疏漏、荒废很多,再拿出来,就比不上人家了。
聂卫平:没有,这个比分绝对是个意外。
记者:您的胜率50%还可以了,没有输光。
聂卫平:这个胜率我就应该满意了?我是比他们高很多的人,我站在高山峻岭之上,你不觉得吗?
记者:您以前和我说,在中国当棋手没有日韩那么清爽简单,得考虑很多与棋无关的事情,比如政治斗争、经济利益问题,还要参加各种活动,一分心,棋就下不好了,日韩棋手心灵里更安静。
聂卫平:是这样的,这些事情肯定对我的棋力也有一些影响。
记者:这些事情和输掉这几盘棋有没有因果关系?
聂卫平:单从这几盘棋上还不能完全说明这个问题。
小林光一也添小宝宝
记者:十几年过去,您的棋与过去有什么不同?
聂卫平:状态当然不如当年,但棋力变化不大,昏招多一些,以前我下棋几乎不出毛病。你快找点让我高兴的事情问,尽和我说这些干嘛?
记者:这些年,小林光一先生的夫人去世后,他又结婚,生了个小宝宝。
聂卫平(乐,做了个鬼脸):我也结婚了,也添了个小宝宝。
记者:前段时间,人家小林光一还去打LG杯预选赛,连胜4、5盘进了本赛,他好厉害。
聂卫平:我真的懒得和人家计较这些小东西,我要去,也可以那样。
记者:那您去打个预选您能进本赛吗?去年三星杯您不是也去了吗?不是也不行吗?
聂卫平:三星杯的事我都不想提了,遇到一个叫宋泰坤的人,那人不怎么会下棋。
记者:每次您说别人不行,可最后都是输。
聂卫平:我是出了超级昏招才输的。他应该认输的棋还下,都知道我容易出昏招,非要和我耗,真没劲。
记者:您别老这么说别人,这样不好,输了就是输了。
聂卫平:其实所有对手看到我都是胆战心惊的,好多人在等我的昏招!
记者:有人说17年前擂台赛羽根泰正终结您的11连胜,这次您报了仇,我查了资料这种说法不准确,中间您和他交过几次手,早就报仇了。
聂卫平:后来再和他下,他没赢过我!
记者:羽根泰正输棋后脸色如何?
聂卫平:确实很难看,可他一点机会都没有。我让他知道什么是中国的高棋,我好好教了他一盘。
儿子长大后第一次安慰我
记者:第一天输了棋,晚上你们到哪吃的饭?
聂卫平:没和他们在一起,我跟我儿子吃的饭。
记者:看到孔令文了?他怎么样?
聂卫平:他是比赛裁判,他懂棋,所以让他来做裁判。
记者:怎么会这么巧?
聂卫平:日本那边特意安排的,就是想让我们父子见见面。
记者:和儿子一起吃饭感觉怎么样?
聂卫平:他用最笨的方法安慰我,他说我下得挺好的,有几个地方走得不对,官子没收好,应该赢的棋。这还用他说,我当然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那天晚上我喝了好多酒,心里特别难受。
记者:孔令文喝酒了吗?
聂卫平:他不喝,他得防着我喝多了。
记者:在你印象中,这是他第一次在你输棋后安慰你吗?
聂卫平:小时候他会安慰我,但那时候他的棋很差,还什么都不懂。他长大以后,从来没有像这样安慰过我,我也有两年没见到他了。吃完饭,我们一起回我房间,我和他下了两盘棋。
记者:结果怎么样?
聂卫平:我痛铆了他两盘,把对日本人输棋的愤怒统统发泄到他身上了。
记者:人家不会是让您吧?
聂卫平:不会,他太差了。
记者:下棋是谁的主意,您第二天还要比赛呢。
聂卫平:他想下,他想提高嘛,好多年一点进步都没有。
记者:看他那个样子,您着急吗?
聂卫平:着急也没用。
记者:骢骢(孔令文)把孩子照片带给你看了吗?小家伙怎么样?
聂卫平:带了!小家伙真好玩。
记者:长得像谁?
聂卫平:像我!一点都不像小林觉!所以,我的遗传基因真的厉害。
记者:您和谁生孩子,结果都像您,都遗传到孙子辈啦。
聂卫平:儿子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孙子也像我,我觉得我非常强。(文/本报记者郭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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