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谢锐报道 现在一个职业初段几百人拼抢,有人多年来为了一个职业段位东奔西走,心血几乎为之耗尽,但终究还是无望的等候。
但在20多年前,在参加段位赛即可定为七段、八段的情况下,竟还有几位职业高手不愿前去参赛,等于自动放弃职业高段,比如上海的曹志林、邱鑫等人。说起此事,曹志林很无辜地说:“当时只觉得职业段位没什么价值,所以也懒得去了。”
20年过去,何止天壤之别。
如今,学棋孩子为了定段就差悬梁刺股,每次参加定段赛大有风萧萧易水寒之势,就连父母也不敢有片刻轻松。参加定段赛的孩子年龄越来越小,最小的只有11岁,这么小的岁数,不在父母面前调皮邀宠就不错了,偏偏还要走南闯北的四处参赛,父母不跟着哪行?像聂卫平道场、吴肇毅道场的边上,陪着孩子学棋的家长不少,通常是父母一人留在家里,另一个陪伴孩子左右。为了孩子,能做到的都做到了。
只是,这样的“陪读”方式对于稚嫩的孩子还有被迫分离的父母来说,代价都未免过于沉重了点。特别是那些除了定段,没有第二目标;定段之后,又一心只想走职业棋手道路的家庭来说,付出之多、用心之深已是他们不能承受之重。带着儿子周睿羊三段在京城漂泊数年的周明镭说,像他们这种情况的,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问他当年怎么支撑昂贵的学棋费用,他苦笑:“各人总是有各人的法子吧……”
“陪考家长”已渐成群体,他们对每项比赛的日程安排如数家珍,一个不起眼的网络选拔赛也是他们的头等大事,他们所有的心思都在孩子身上,如何让他们棋力迅速提高,又如何安排孩子们的身体锻炼和文化教育,他们都要一一考虑。
然而,代价一样的沉重,结出的果子就大不一样。常昊说他9岁时第一次参加定段赛即轻松过关,这当然是极个别。更多的孩子,在父母耳提面命之下,战战兢兢上场;即便父母不言,小小年纪,心中也知道一遍遍地数,为了学棋,父母已经付出了多少。想现已是人中之龙的张栩,年少时就有过发誓不再摸棋的一段痛苦经历,普通学棋孩子又如何能幸免?和“陪考家长”常打交道的曹大元九段不无担心地说,有些家长心态已到了偏执的地步,他很担心他们的孩子会因此出现精神缺陷,即使将来成为围棋高手,也难免心智不全。
为何只走职业棋手这条路呢,棋盘外的人生道路不是很宽广吗?职业棋手中又能有多少高收入的呢,以马晓春、常昊超凡的头脑,年均收入尚不到百万,而2004年税务部门统计,北京年收入过50万的有1.3万人,同年上海年收入10万以上的有100万人,这还是最保守的统计。从千军万马中冲出,以过人的头脑,棋手中每年能拿到30万以上的不过十来人而已。围棋若为爱好乃一生之幸,但以围棋为职业,不说对人身心的消磨,就是收入,其实吸引力也不过尔尔。当然了,说这些已于事无益,每年但见冲段大军滔滔,“陪考家长”有增无减。
陈祖德说他从来不主张孩子放弃学业,一心要成为职业棋手;常昊、俞斌说他们一定要教孩子学棋,但不一定要成为职业棋手。身在职业棋界,深知职业棋界的残酷无情。棋高如常昊也曾痛苦自问“有时候我真想放弃了,但除了下棋,我还能做什么呢?”那些尚在职业围棋道路上摸索前行的,经受的痛苦打击就更可想而知了。
曾有人撰文道,最羡慕业余的胡煜清,颀长俊美,有学位,有将来,还有围棋。围棋之外的生活更精彩,但“陪考家长”以及他们的孩子,却很少能感受到这种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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