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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棋神话李昌镐 天作之合的师徒 成为当代第一围棋高手曹薰铉的内弟子 曹薰铉与李昌镐之间宿命般的相遇完全是意外使然。 1984年4月末的一天午后,有人来敲位于汉城江西 区禾谷洞曹薰铉九段家的门。来人正是往返于汉城和全州之 间为李昌镐作远程指导的田永善七段,他的身后是高大但略 显愚笨的少年李昌镐。长成青年后的李昌镐虽然身体灵巧敏 捷,但在当时比较胖。据说他出生时的体重是4.8公斤, 充满着健康的美。 田永善七段此行是为了向当代围棋第一高手曹薰铉展示 一下自己迄今为止精心培育的一个“人物”。可惜的是,田 七段没有保存下当时考试对局的棋谱,但他还清楚地记得被 让3子的李昌镐第一盘虽然输了,但第二盘却是完美无缺地 赢了。 “他好象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曹夫人还记得自 己丈夫当时那满意的样子。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几年以后人 们便知道了,这次相遇正是韩国围棋史上,乃至世界围棋史 上的一件大事。 对于当时31岁的曹薰铉来说,他再没有什么可牵挂的 了。他拥有无人可打破的纪录:9岁职业入段、第一个作为 韩国人晋升九段的棋士、国内全冠王等等。此时,在他的头 脑中已经比别人更早地有了一个长远的构想,其意义不亚于 当时他被人誉为“曹燕子”时大展快枪之风的高超棋艺-- 他要亲自培养这个韩国围棋界的新“人物”,这是韩国围棋 文化的“新布局”。 两个月以后,曹薰铉来到了全州,同行的人里除洪钟贤、 田永善外,还有全州籍的围棋专栏作家朴志文(现《中央日 报》围棋负责专门委员)。朴志文是围棋业余七段,毕业于 汉城大学国文系,学生时代曾代表韩国参加过韩日大学生围 棋交流赛,在多家报刊上发表过观战记,写下过许多著名文 章,被视为韩国第一围棋专栏作家。他的弟弟也是一名业余 五段棋手,现在是韩国棋院全州地区本部的事务局长,热衷 于围棋普及工作,兄弟俩都是使围棋界充满活力的幕后英雄。 曹薰铉再次和李昌镐下了一盘指导棋,觉得李昌镐果然 名不虚传,是个“人物”,于是决定接受李昌镐为自己家庭 中的一员。当然,在离开汉城之前,他已经通过田永善七段 了解到李昌镐家人恳切希望他能接受李昌镐为内弟子一事。 关于李昌镐去汉城学习的事就这么定下了。曹薰铉九段 深为自己收下了这名日后称霸整个世界围棋界的出色弟子而 感到欣慰,李昌镐家人也像获得了挑战权一样乐不可支,一 家人的梦想终于实现了:昌镐要去汉城学习,而且是作为当 代第一高手曹薰铉的入室内弟子。 那天晚上的场面非常热烈。昌镐父亲表示:“今天是个 大喜的日子,要好好举杯庆贺。”于是,一行人被请到全州 市内最豪华、热闹的饭店,受到了热情的款待。 这是当地的一家一流饭店,在这里演出的人,仅唱歌和 伽倻琴演唱就有四人被命名为“人间文化财”。连一向好酒 的田永善师傅也满意地说:“我这一辈子还没有哪次像今天 这样喝得这么痛快。”轻歌曼曼,国乐缭绕,欣迎喜事的一 行人,心都被陶醉了。但是坦率地说,他们中的所有人都不 曾料到刚才他们所做的一切会成为一件扭转韩国围棋界乾坤 的壮举。 在日本,接受内弟子的事情很多,曹薰铉本人就曾在日 本做过内弟子。而在韩国围棋界,李昌镐却是真正意义上的 第一号内弟子。虽然后来也有几个棋士在寄宿训练所之类的 地方收过弟子,但像李昌镐和曹薰铉这样的关系,这样的例 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其实,在李昌镐入室作内弟子之前也有过一番波折。据 说有些可惜李昌镐实力的人曾提议把孩子送到日本去留学。 可是手把手将孙子拉扯大的爷爷一口回绝了这个建议。他坚 持认为无论多么喜欢围棋,也是先有孙子才有围棋,没有必 要为了围棋而把幼小的孙子送到那么遥远的异国他乡去受苦 受难。 接下来的选择就是去汉城学习。他们认为到一个有名的 职业棋士家里去住,能够得到较为集中的对局指导,这样棋 艺肯定会得到迅速提高。于是他们首先向同为老乡,而且至 今一直在指导着李昌镐的田永善七段提出了让孩子跟他学习 的要求。 “坦率地说,我是有过贪心的,但我不能这么做。我知 道自己吃几碗饭。虽然是我一直在教他,但要学习大家围棋 当然还是非当代第一高人曹薰铉莫属。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 李昌镐家人并正式向曹九段提了出来。” 为了围棋之梦的远大未来而倾注了全力的田永善七段真 不愧是一位围棋教练中的“职业棋士”。 至于这个刚刚年满9岁的小学三年级学生李昌镐,虽然 他在竹马之友少儿围棋网比赛中夺魁后一直被人们称为“围 棋神童”,但在当时人们还不能肯定他究竟何时能入段,准 确地说,到底能不能入段。此时的李昌镐只不过像一只长有 锋利爪子的猫。然而从全州传出的消息已经在汉城围棋界不 胫而走了: “没错,保准是一只虎崽。” 作为天下第一高手的曹薰铉的内弟子,李昌镐一入室, 新的传闻便如炸锅一样传开了: “嘿!曹薰铉国手开始培养小老虎了。” 围棋圈中的许多人开始对这件事惧怕不安起来,他们担 心:“这师徒俩代代相传,那我等还有什么出头之日呢?” 李昌镐果然不是只猫。两年后他成功入段,从此棋势一 发而不可收拾,6年后终于向着世界咆哮了--他从老师曹 薰铉的手中夺走了象征着围棋界第一人的国手位。 “濑越方式” 在李昌镐刚作内弟子的初期,李昌镐家人似乎认为围棋 技术是会一天大变样的。 “昌镐爷爷认为既然住在老师家里,至少也该一周下一 盘棋左右以便能直接学习,昌镐好像也有同感,我告诉他们 ‘不是这样的’。” 父亲李在龙开始并不太清楚日本式的内弟子制度。然而 曾在日本围棋界长期生活过的曹薰铉却实践了“濑越方式”。 从10岁起,在近10年的内弟子生涯中,他只同濑越宪作 先生下过为数不多的棋,其余的便是让他复棋或者是以“要 点”为主指出他的问题所在。他就是把“濑越方式”当作培 养弟子的典型来加以实践的。 “可是,既然是弟子,曹国手至少也该一个星期亲自给 下几盘指导棋不是?” 李昌镐家人虽然有这样的意见,但曹国手依然恪守着“ 濑越方式”。 田永善七段坦言:虽然把李昌镐作为内弟子推了出去, 但昌镐的棋才是否能长进,他对此一点儿把握也没有,只是 朦朦胧胧地认为不会有问题的,昌镐早晚能把棋下好。可是 昌镐入室后的六个月左右,曹薰铉九段曾向身为介绍人的田 永善诉过苦,这令他非常不安。喜欢“速力行棋”的曹薰铉 九段期望着一眼便知分晓的风格,可是这孩子只有把参考图 一一都给他铺开来才能理解,这与自己的风格有所不同。 这些话,曹九段虽然不能跟别人说,但看得出他是相当 苦闷的。 “现在想来是很可笑的,但有一度确实是烦人。尽管如 此,既然已经接受为内弟子了,就得让他入段,可是看看他 的围棋,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但又不能对别人说....这 都是过去的事啦。” 田永善七段回忆说,每当他听到这样的话时,心里就是 一激灵。 “有一个杂志报道我曾说过‘如果昌镐入段,我就熬酱 汤喝’,我根本没有说过那样的话。但是我只要一见到曹国 手就会坦率地向他谈起我对昌镐入段问题的担心。因为昌镐 虽然是韩国棋院的院生,但成绩并不优异。” 韩国棋院虽然以“围棋士官学校”的名义引进了院生制 度,但实际上并没有明确的指导日程,只不过是把一些较有 实力的少年集中在一起罢了。但是这样做只能取得部分效果。 “怎么,难道世界上有这么多比我下得好的家伙吗?” 听说刚刚当上院生进来的孩子们都有过这种不由自主的哀叹。 他们每个人都被人称赞过围棋秀才啦、鬼才啦、神童啦、天 才啦之类的话,但是世界之大,高手万千啊!孩子们必须接 受相互间的刺激,不断进行激烈的对局才行。 可是对于李昌镐来说,院生时期的生活好像没有多少帮 助,这里似乎不是他学习和同辈朋友交往的理想场所。和在 一定的学习场所里学习相比,他更喜欢靠着自己的力量去披 荆斩棘地向着一流迈进。 直到1986年祖父李花春去世之前为止,昌镐的父亲 和爷爷一周有几天住在曹薰铉家照顾昌镐。作内弟子时期的 李昌镐,在饮食习惯上也有了一些变化,不亚于他的围棋。 过去昌镐虽然有点胖,但还是喜欢吃肉、火腿、香肠、熏鱼 之类的东西,现在他开始习惯了喜欢吃生鱼的老师家的伙食。 他的身高达到170公分,体重65公斤,身材很匀称。 不知道老师曹薰铉就不能理解李昌镐 神童李昌镐和独一无二的天下第一的老师曹薰铉的相遇 颇富戏剧性,但是他们的相遇也并不象内华达沙漠上的骤雨 那样是一件出人意料的事。在全家人的积极支持下,在为了 围棋而倾尽心血的奋斗过程中,李昌镐已经做好了应有的准 备。而对曹薰铉来说,已年过30,很想早一点培养出接班 人来,这是他的先见之明。是的,他们的相遇单靠一方的诚 意是绝对不成的,在他们之间仿佛被一根因缘之线牵扯着, 这就是他们扯也扯不清的命运。 只相信超人的才干、在充满了黑与白的“围棋沙漠”上 跋涉前行的李昌镐!但是再出色的探险家也不能不带水瓶。 曾有不少的少年天才,当他们正沉浸在围棋神童之梦中的时 候,却好像海市蜃楼一样,胜利不过只是在眼前闪现一下而 已,又好像那些在纷纭复杂的雪崩型定式中一着陷落便跌入 万丈深谷的下手们一样,有一天突然倒下了。然而李昌镐却 不同,自从遇到老师曹薰铉以后,他就像在大漠中遇见了绿 洲一样,在征服围棋世界的长途跋涉中从没有丝毫疲倦过。 不知道老师曹薰铉就无法理解李昌镐。在这片从日寇的 铁蹄下挣脱出来的贫瘠的土地上,由于有了赵南哲九段的决 定性努力,使得几乎瘦死的韩国围棋界得以勉强生存下来。 在韩国围棋界这片荆棘丛生的茫茫原野中,曹薰铉九段就象 是一条草原之路、丝绸之路,成为后辈棋士们的志向所在。 1953年出生于木浦的曹薰铉,1962年上小学三 年级时,也就是9岁时便在韩国棋院的职业围棋中入段。这 一最年轻的入段记录迄今无人打破。第二年,他在别人的劝 说下东渡日本--这个创造了现代围棋框架的先进国家。当 时的濑越宪作九段已届73岁高龄,本不打算再收弟子,无 奈曹薰铉的诚恳相求,终于接见了这个小小少年。 接下来,也不知濑越老师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便将曹薰 铉收做了弟子。曹九段至今仍不能忘记当初自己作为门下生 入室时老师对自己讲过的一番话:“围棋是从中国开始的, 经过韩国传到日本,在日本开出了花。我培养了中国的吴清 源和日本的桥本,以此来报答这两个国家。但偏偏漏掉了韩 国,所以心里一直放心不下。晚年的时候能见到你,这是缘 分,我想把你当作我围棋生涯中的最后一件作品来培养。” 作为内弟子入室的曹薰铉,在留日满三年后的1966 年夏天成为了日本棋院的初段棋士。此前他虽然已经是韩国 棋院的职业二段了,但却不能得到日本棋院的承认,需经过 重新测试入段。在那一年年底举行的入段大会上,赵治勋和 小林光一也入段了。 在过人的棋感中闪烁着天才棋艺的曹薰铉,以其“速力 行棋”而备受人们的赞叹,在三段时期的1973年,他创 造了33胜5负1平,胜率88.6%的惊人纪录,从而获 得了日本《棋道》奖-新人奖。 但是在1972年3月他又回到了韩国。作为一名健康 的韩国青年,他必须服役三年(现在减到两年)。他已经留 日10年,成为了日本棋院的五段棋士,可是回国后的他已 经不太会说韩国话了,他必须重新学习。从军队退役后,即 1975年前后,曹薰铉以猛烈的棋势横扫韩国围棋界,直 到他收下李昌镐为内弟子的1984年,他已经连续三次获 得了国内挑战权的全冠王。 然而,在他内心深处的一角仍然保留着对不得已而离开 的日本围棋的羡慕之情。虽然自己横扫了韩国围棋界,但心 里并不舒服。就好象跑上几个小时还要走直线的火车司机免 不了要犯困一样,一直沿着胜利之路走下来的曹薰铉,此时 与其说犯困,倒不如说是正在做出一件一生中的重大决策- 那就是要培养一位弟子,只有这样,才使他由一位单纯的围 棋胜利者升华为一位世界围棋界的大功臣。 六年半的时光过去了,即将中学毕业的李昌镐四段从老 师手中夺走了最高位的挑战权和国手位。当初的计划是到高 中毕业时才“下山”,这一时间表被提前了三年。 李昌镐九段从未漏掉参加老师举行的各种活动,无论是 釜山、全州还是光州,他都要跟着去,以此来代替对老师在 言表上的感谢之词。 如此的师生关系,但在对局时毫不让步。下面就向读者 介绍一下对局当时的激烈场面。 师徒之间硝烟弥漫的对局 1998年11月16日,在京畿道南杨州郡的汉城综 合摄制所里举办了第42届国手战挑战第二局的比赛。这家 电影振兴公社属下的摄制所以东亚最大的制片厂而闻名。特 别是,它把韩国围棋的摇篮--云堂旅馆原封不动地搬到了 这里,把它当作背景棚来使用。 说到云堂旅馆,老体育迷们大都知道,但是不熟悉体育 的人可能就不知道了,我们不妨先来追溯一下它的历史。 原先座落于汉城密院前的云堂旅馆,共有99个房间。 从1959年举行第3届国手战以后,到1989年的市中 心区改造迁址以前,在30年的时间里有一系列重要对局是 在这里举行的。作为一个活见证,它目睹了赵南哲、金寅、 尹奇铉、河灿锡、徐奉洙、曹薰铉等绝世奇才在经过胜负冲 决后的每一个瞬间:呼吸、苦恼、悲哀、雀跃。还有一个特 别的原因就是这里曾经是著名歌手朴贵姬经营过的地方,因 此这里又是许多传统音乐人乐于光顾的国乐摇篮。另一位国 乐艺人金德洙,曾为传统国乐之一的“四物游艺”走向世界 做出了巨大贡献。他高中毕业以后便住在这里,深得朴贵姬 的喜爱,最终做了她的养子。随着市中心区的重新改造,写 字楼如雨后春笋,这里终于被拆掉了。于是电影振兴公社就 把七栋韩式建筑迁移到了汉城综合摄制所,把它当作由安成 基主演的《永远的帝国》等历史影片中的摄影场地。 如果你还没有去过这里的话,可以从清凉里火车站前的 汽车站乘坐166路公共汽车,在杨树里岗亭下车,再搭乘 去综合摄制所的区间车,就可以饱览到云堂旅馆背景棚以及 展示有韩国电影历史史料的电影文化馆。如果运气好的话, 还可以看到拍电影的场面。 电影振兴公社的金正浩次长、“围棋TV”的安成文博 士,以及代表《东亚日报》的笔者,一致认为应该是这里再 次成为对局场所,经过几个月的反复商讨,终于在这一天使 对局在这里开始了,它必将载入韩国围棋的史册。而且,这 场使纪念对局场获得新生的对局,也是代表着韩国最高传统 和荣誉的第42届国手战(《东亚日报》社主办,大宇家族 协办),其意义更加深远。通过现场直播,全国的围棋爱好 者们都目睹到了云堂旅馆的风采:那朦胧之中摇曳在传统韩 式屋檐下的青纱灯笼,令人重新回味起前世古风中的对局氛 围。 这场由国手李昌镐九段和挑战着曹薰铉九段对峙的挑战 权赛,因曹薰铉九段一个月前,即10月17日在全罗南道 光洋制铁厂进行的第1局比赛中先胜一局而显得对曹薰铉有 利。倘若曹九段连胜的话,他就能打破李九段的六连冠,夺 回国手位,从而洗清前一段的耻辱。恢复自己的荣誉。而鏖 战到最后一局的李国手自然也要在这一盘中扭转乾坤,与对 手来一番激烈的较量。 这是关键的一场对局,它将决出究竟是交换国手,还是 李昌镐一人独奏。此前一天,李昌镐生怕因赛车而影响对局, 就在当天下午的4点钟左右同韩国棋院的有关人员一起住进 了位于南汉江畔、离赛场只有五分钟车程的一家小旅馆的二 层。因为他是单身汉,自然是一个人住。而曹薰铉九段则和 亲自驾车同来的曹夫人在晚上10点钟才一起赶到。他们白 天从汉城出发,去看望了附近的一些朋友,然后在傍晚7点 钟和对局解说员徐能旭八段夫妇、罗钟勋四段夫妇在清坪乐 园附近的一家餐厅会合了。邀请这些围棋高手前来的人是首 钟寺住持东山和尚。具有业余五段水平的东山和尚是一位围 棋高手,即使参加全国僧侣围棋赛也不会落在前5名之外, 他也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围棋迷,棋力达到了受3~4子可与 曹薰铉九段相抗衡的水平。 在吃饭的过程中,曹国手始终很快活地充当着主侃的角 色。他在吃饭时经常是跪姿,其实在这种热炕暖屋里都备有 垫子,坐在上面是很舒服的,可见这是他青少年时代在日本 生活时留下的痕迹。这三个职业棋是一滴酒也没喝,来回闲 扯着“围棋TV”的经营问题和棋谱等著作权的保护问题。 吃过饭,他们向着李昌镐九段下榻的旅店赶去。一行人 推嚷着,楼道里一时有点乱。李昌镐闻声开门来看,立即打 了个招呼,就又返回房去。曹薰铉夫妇恰好被安排在李昌镐 的隔壁。过了一会儿,徐能旭九段夫妇、罗钟勋夫妇和《围 棋》月刊的记者一同去了歌厅。 笔者和一些电影振业公社的职员手里拿着酒瓶一同坐在 江边的简易餐桌前。气温开始下降,有点儿凉,主人给我们 烧起了柴火。大家吃着豆腐泡菜,喝着酒,闲聊着明天的比 赛,不觉已快到了午夜时分。此时,明天即将决出胜负的李 昌镐和曹薰铉的房间里仍然是灯火通明。一墙之隔,一度曾 经是师徒的两个对局者,彼此感到了对方的气息。很晚了还 都在全神贯注着。尤其因为这次是三番棋,所以到了背水一 战的李昌镐九段更是要好好地准备。12点以后,曹九段屋 里的灯熄灭了,李昌镐九段房间里的灯还亮着。 晚上12点半,我们这些人回到旅店的时候还发生了一 个小插曲。旅店服务员问我们房间号码,我们就说是203 号。服务员找了半天,给了我们一把备用钥匙,可是打开房 间一看,这不是李昌镐吗?只见他正披着棉被看棋谱,看见 我们进来,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因为我记错了房间号,错 把隔壁号码告诉了服务员,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对局的前夜就这么过去了。又到了第二天早晨,李昌镐 九段每来吃早饭。虽然旅馆里的女服务员对围棋一窍不通, 但从李昌镐手里接过李九段的签名时,她们仍然高兴得不知 所措。 很快到了上午10点,两位对局者坐上由韩国棋院安排 的汽车同时来到了云堂旅馆。面对建在山腰上的云堂旅馆的 景致,曹九段看起来感怀万千。 “噢,和过去的样子不太一样了嘛。从前一进门就是一 个带有窄小房间的客厅。” 实际上,电影振业公社并没有照原样恢复云堂旅馆,而 是为了拍电影参考着过去士大夫的起居格局改变了一些内部 结构。曹九段怎么能忘记这曾经与著名的“曹-徐时代”共 存过的云堂旅馆呢?此时的云堂旅馆仅仅是外形相似,但却 缺少体现着人的精神的背景棚,怎么能与那浸透着温暖的人 间气息的彼时的云堂旅馆相同呢? “当时因为交通管制,所以比赛结束时太晚的话就多半 留宿在云堂旅馆。可是房间太小了,只能躺一个人。” 曹九段一边环视着四周,一边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李昌 镐九段则默默不语,紧紧跟在曹九段的左右,认真聆听着老 师的回忆。当我问起是否还记得云堂旅馆时,他沉吟着说: “嗯,不太清楚。”也许是因为他除了围棋什么也不关心的 缘故吧?不过以他十几岁的年龄恐怕真是记不起什么的。 对局场设在较靠里的房间里。室内摆着一扇比较高级的 八折屏风,屏风前放着围棋盘和棋子盒,还有四架用于现场 直播的摄像机和等在那里的“围棋TV”的工作人员。 两个对局者对坐在纹枰前,他们的表情真是不同。此时 此刻,既没有怀旧追忆的老师,也没有不离左右的弟子,有 的只是一对面临生死决战的胜负士。 12点半,对局暂时中断,大家一起来到了附近的一家 餐厅吃午饭。此时,两个人又恢复了师徒关系。一般有对局 时师徒俩总是相对而坐,就好象是在对局场一样。两个人的 表情还有些僵硬,虽然在谈论着一些轻松的话题,但脑子里 恐怕想的只有围棋。吃完饭等着上咖啡的工夫,李昌镐九段 暂时起身离开曹九段对面的座位上去翻看一分体育报纸。他 对上面的报道内容并不关心,只不过是因为坐在曹九段的对 面,感到很不自在,因此想暂时“摆脱”一会儿。 《围棋》月刊的记者趁机询问曹九段:“在来云堂旅馆 的路上有一个路标,能不能在那里给您照张相?”曹九段口 中应付着:“唉呀,天气这么冷”。以多少有点儿夸张的样 子回绝了这个要求。 接下来的对局开始了。到了下午,天气更冷了,不一会 儿就飘起了雪花。这是今年以来首都地区下的头一场雪,而 对局者们并不理会这些。 在位于厢房的研究室里,今日对局的裁判张斗轸六段和 韩国棋院事务局长、国手战观战记者郑东植六段以及首钟寺 住持东山和尚等人正在议论者执黑的曹九段在对局中占有优 势。曹九段的夫人和徐能旭九段也坐在一边倾听着大家的谈 话。过了一会儿,对局结束了。 孤独的胜负世界 “走,吃饭去吧。” 起身站起来的曹九段表情明朗。是赢了吗?不能肯定。 久经沙场的曹九段很多时候即使输了也好像赢了一样。 大家蜂拥走进饭厅,胜负已经分晓,但在吃饭时谁都不 去主动提及这个话题,只是间或有人说一说无聊的笑话。但 是眼尖的人一眼就从坐在对面正在吃饭的李昌镐的表情上得 出了答案--李昌镐输了。如果李昌镐是神态自若地吃饭的 话,这就说明他一定是输了,因为他如果赢了老师,就肯定 不能坦然地坐在老师的对面吃饭。 吃完饭后,曹薰铉九段马上坐进夫人驾驶的车里不知去 了什么地方。单身汉的李昌镐九段既没有驾车的夫人,也没 有汽车。他躺在一辆被韩国棋院工作人员一一装满棋谱、解 说设备的大篷车的一角里离去了。此时的李昌镐凝视着窗外 的夜幕,显得那么孤独。他似乎叹了一口气:在哪里、什么 时候才能再和老师对局呢? 曹薰铉和李昌镐--一对天作之合的师徒,因围棋而闻 名的玄妙的因缘世界。他们既是两外举世无双的棋枰英豪, 又是一对师徒,有关他们的传说定将在围棋世界里长久地流 传下去。45岁的曹薰铉和24岁的李昌镐,他们的神话还 不会消失。只要职业围棋的世界还存在,只要拥有坚守棋枰 的实力,那么,在今后20年的时间里,他们的棋艺较量最 终将会继续下去的。 随着岁月的流逝,不知道是否有一天,李昌镐也会收下 另一个“曹薰铉”或者“李昌镐”。到那个时候,李昌镐九 段一定会怀着一颗真正温暖的心去追忆这一切的--那个发 现了自己并为此而欣喜不已的人,那个即使喜悦又变成了负 担和困难也初衷不改的曹薰铉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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