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定式
不少人对我创造了许多新定式、为围棋的发展作出了贡献而给予很高的评价。 对此,我不胜感激。倘若来问我的意见,我会开门见山地告诉诸位:盘角上的定 式本来就和没有一样。其证据是,综观一流棋士的对局,可以说没有一个人是按 书上写的定式下棋的。 角上的定式本来就是不能独立存在的,四个角在很大程度上被布局与证子所 左右。由于棋子的配置关系,往往出现许多一般看来不成立的手段。大体说来, “定式”这一名词本身就不好。既然说是“定式”,就容易被字面的含义所束缚, 使人总是想当然地把它奉为固定不变的东西。可以说“走式”本来只是个单纯的 “标准”而已,为了向初学者传授时方便才被过分地固定化了。因此要特别注意, 千万不要像奴隶一样被它打上烙印而盲从于它。比起角上的定式,我倒是想把中 盘的手筋、终盘的收官中的许多部分叫作“定式”呢。 如果说我真的创造了许多“新定式”的话,那是因为本人对历来的“走式” 毫不重视才引起的。在新布局诞生之前,“一占空角、二守或挂、三要开拆”的 顺序被认为是绝对正确的。因此,当年的定式相当死板的。特别是在师道尊严、 不得造次的战前,同一宗门的年轻棋上要想打出新手,必须要有极大的勇气才行。 只要未成强手,稍有标新立异就要遭到周围的一阵怒斥:“你小子还没那个份儿 来打新手!"所以,那个时代很难出现新的定式。 因我并非大权威的门徒,不受既成观念的束缚,可以自由地思考。我的师傅 濑越先生从未搞过全门棋士的研究会。只要我的成绩不下降,师傅不管我下什么 样的棋都不责怪。反过来说,我始终只能一个人单独地研究。虽然这种千里走单 骑式的方法容易陷入自以为是的泥潭中去,但毕竟可以自由思考。就这点来说, 我的学习环境可谓无比优越、得天独厚。 即使是铭刻棋史的新布局,我与木谷实在摆脱传统布局思维这一点上虽说一 致,但出发点仍有不同。本谷实非常重视中腹难以计算的势力,我则主张“将一 手棋便守往角的打法省略,那怕只是一手,也要尽早在边上展开”。被称为“新 布局之花”的三连星,就是以我首创二连星为根据的。我刚到日本时,人们都遵 循本因坊秀策以来的传统观念下棋,黑棋的第一手只局限于投在小目上。但后来 我发现秀荣名人曾执白打在星位上,于是我的黑二连星设想便找到了根据。既然 执白打星位都成立,那我执黑去打就更无可非议了。我向来是我行我素,对秀哉 名人的对局中,也一视同仁地打出了三三、星、天元的布局,这本来并非蓄意向 本因访门的权威挑战,只是觉得可以这样打才毅然打出来的。 可是,遇到难解的定式时,职业棋士也同样容易被定式束缚。如我在“大雪 崩”定式中,首次打出向内拐头的新手时,据说在隔壁房间里研究的职业棋士们 顿时骚乱起来,纷纷叫嚷:“吴先生搞错定式了!”另外,比如某个旧“定式”, 它是一百多年来始终认为黑棋绝对坏、谁也不去打的“定式”。我之所以敢这样 打,只因我总不服气、黑棋究竟为什么不好?如今果然风头调转,都认为白棋不 好了。虽说此棋形已少有人打了,但从试探起直到得出白棋不好的结论,足足花 费了十年的光阴。说实在的,我本人并没有为了打出新手而事先煞费苦心地反复 钻研,许多新手都是在对局中灵机一动地想出来的。 目前,在几百种基本定式的基础上,又产生了与这些定式的变化有关的定式。 也许全部加起来早已超过了一千多种。如此浩繁的定式,就是职业棋士也未必全 能记得住。更何况业余棋手那种生吞活剥式的死记硬背,不但枯燥无味,而且毫 无意义。实许相告,本人不但对定式知之甚少,而且就在知道的几个定式中仍然 混杂着许多不解的东西。我觉得一般业余棋手应该把定式只当作一种“标准”, 顶多记住五十至六十种基本形也就足够了。而后再靠自己的棋力,全力以赴地去 下自己能透彻理解的棋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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